子樾

【天争岁月】四、医心治人

【世间医药千万,自生自长,入药却凭医者手下高低,只有医德高尚的医者才知道如何开方。仙上有从医之德,润玉亦怀律己之心。】

“便就是这颗仁心最难得。世间医药千万,自生自长,入药却凭医者手下高低。只有医德高尚的医者才知道如何开方。仙上有从医之德,润玉亦怀律己之心。”润玉目光直视岐黄仙官,语气真诚,“仙上悬壶济世,治病救人功德无量。难得您有医无类,从不问病者来路,只看是否需要治病。又敢为他人仗义执言,如此仁心,堪有先医神仲时风范。”

仲时二字从润玉口中说出,岐黄仙官手抖得更厉害了:夜神大殿有备而来,先是以延姜试探自己露出马脚,再提起医神仲时之名,想必早已把自己那点底细查得清清楚楚,既然如此,自己也没有开口回旋的必要了。

润玉见他沉思不语,已然明白刚才自己的话必是给了岐黄医官巨大触动,此时若不趁热打铁更待何时?他又开口道:“仙上钻研医药多年,妙手丹青药到病除。可这天下,依旧有许多缺医少药之人。前些日子,润玉偶去人间,见洞庭湖附近的岳阳城瘟疫盛行,民不聊生。仙上有医无类,难道放着这些人不管了吗?”

“殿下心善,但殿下可知,六界之中有多少生灵!昔日医神治病救人,日夜不歇,也曾挽救数次瘟疫于水火之中,积下功德无数。却因获罪于天帝天后,贬入凡尘,连刚修订好的《神农经注》也付之一炬!医神尚且如此,小仙实在无能为力,殿下大才,若有高招,倒不如告诉小仙!”被润玉步步紧逼,岐黄仙官也是一肚子气,也不知为何,竟然冲着润玉喊了出来。

润玉收起脸上最后一丝笑容,手中的茶杯重重落在石桌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:“岐黄仙官糊涂了。这问题不该由本殿回答你,该去人间找个刚开蒙的孩童才是。若一人之力不够,那便广收桃李,集合这天下所有医者;若无药方,那就试药炼药,将试出的药方登记造册,以备后用。一次损毁,再造再记!事在人为,仙上刚才还说治病救人乃职责所系,那就更没资格说‘无能为力’四字。本殿见仙官如今医术与日慢增,话术却一日千里,怕不是本末倒置了!”

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,逼得一向老道的岐黄仙官此刻背上已经冷汗淋漓,他不敢看润玉的眼睛,更不敢看向下界,他怕看见下界凄惨景象,怕听见骨肉分离的哀泣哭声。他只得把目光投向夜空,他从未觉得,夜空中明明灭灭的星星如此的美,就像那个人的眼睛——十万年前,农神姜言的眼睛。

他和姜言生来就是仙身。姜言是炎帝神农氏后裔,在其父身归天地后接任农神的位置。她天生会造化之术,花草树木,药草谷物都能随心生发。先帝靖武天帝曾称赞姜言有衣食天下之功。而他则将姜言种下的药草一个个试过去,试出新药方,便记下来。久而久之,姜言先祖所著的《神农本草经》已经被他补充得足足有两倍厚。他和姜言干脆把新编纂出来的医典命名为《神农经注》——对了,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岐黄仙官,他叫仲时,封号医神。

直到那一天姜言获罪。

新天帝于九霄云殿上义正言辞历数姜言十三条罪行,罚她天雷万道,历劫万世。并当殿新封那个叫梓芬的美人为花神,掌管天下花木。他出列力争,想求天帝减免姜言的刑罚,他怎么都不会相信,姜言这样公正的农神,怎么会是天帝口中作奸犯科之人?天帝的怒火如期而至,当即判医神仲立即去历劫千世,学习为臣之道,如无顿悟,再不得重返天界。

医神仲时低下原本高傲的头,默默忍受了。每一次跳下天机轮盘前,他总要问一句:姜言安?

第七百世轮回跳下天机轮盘前,好友缘机终于忍不住告诉他,姜言在受万道天雷前,在九霄云殿上破口大骂天帝,气得天帝当即命雷公电母召唤天雷。平时温柔得甚至有些木木的农神姜言迎着天雷一跃而下,消失于云天之上,从此六界之中,再无人见过重犯姜言。

听说,那一日代表天罚的万道天雷在姜言消失之后却没有散去,徘徊于九霄云殿之上,不知要降罚哪个作奸犯科的神魂。

第一次回忆缘机的话语时,仲时热泪盈眶,他觉得,天道到底是有公平正义存在的。听说太微那天吓得魂飞魄散,于九霄云殿上跪扣天道谢罪,堂堂天帝狼狈不堪,当真好笑。可多次回忆之后,仲时却不这么想了,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,太微如何狼狈不堪是他的事,姜言生死未卜,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。

最后一世过得起伏跌宕,缘机这次给他安排了一个仁心治人的命格:那一世,他散尽精气,又自剖心肝,以一颗医者仁心入药,救活淮南国千千万万百姓。刀刺进胸口的时候那样疼,血顺着伤口流向大地的时候,魂魄慢慢变得轻逸,飘飘悠悠离开自己身体。仲时本以为自己会想到姜言,可真到死去的那一刻,他心里想的,却是淮南国以外那些尚未得到治疗的百姓。

神仙历劫,神魂是不会死的,肉身死去,魂魄便从天机轮盘中回到天界。但原本翩翩美少年精气散尽后,成了一个白发须髯的老人,再无人能认出他便是那风度翩翩的医神仲时。重回天界的时候太微居然已经不认识他,只夸赞他以身殉道功德无量,特赐他天界医官之位。

从此,天界再无医神仲时,只余圆滑世故的岐黄仙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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岐黄仙官是个好人,有舍小我成大义的觉悟,但是长期职场不易,变得圆滑世故起来。其实找回了初心以后,还会恢复美少年医神仲时。

重要配角农神姜言第一次登场。看剧的时候很奇怪的一点是,为什么花草树木这些全归花神管?怎么都该是农神或者木神(这里的“木”是五行金木水火土的木系总称)。所以原创了神农氏后人姜言当农神,后来太微出于私心扶梓芬上位。

上一章润玉提示“延姜”其实就是暗指姜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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